【巢運投書4】巢運後記之學生心聲


江甫晏
(國立政治大學地政學系土地管理組一年級)

   第一次見到帝寶,第一次參加社運,第一次在路上過夜,種種的第一次,都獻給了巢運。首次參與社運的心情肯定是興奮的,望著看板牆上「滅金權,爭公平」的標語、舞台上大聲疾呼的號響在耳邊,不由得讓人熱血沸騰;但想到那晚我們相聚在帝寶的原因,躺在號稱一坪三百萬的仁愛路上,覺得心特別冰涼,淚特別燙。

巢運前一晚,我待在宿舍看完相關報導和訴求宣傳,感覺非常的茫然。很多美好的理想,有建設性的作法,在無殼蝸牛運動25年後,幾乎原地踏步著。究竟是什麼原因讓我們直到現在都無法實現「我要住得起」這樣微小的渴望?是政府、財團,還是整個社會價值的偏差?這樣複雜的問題,一個睡在馬路上的運動能夠改變什麼嗎?帶著很多的疑惑,我去了巢運現場。

在仁愛路上,有兩個景象讓我非常的印象深刻:

  一是早到了兩個多小時所看見的,舞台和音響都還在調整,一輛輛的高級轎車就如同集體逃難般駛離帝寶富麗堂皇的大門,每一戶的窗簾都緊閉著。四點多,保一大隊全黑的廂型車抵達現場,瞬間成了警察比活動民眾多的情況。這是第一次我切身地體認到,所謂社會階級的差異。這樣的畫面不禁某種程度的讓人聯想:面對帶著改革訴求的人民,上層階級的處理方式似乎只剩下鎮壓和逃避而已。

  再來是團體攤位的部分著實震驚了我。我訝異這小小的台灣,居然存在如此眾多的「都市計畫」。除了有名的大埔、台知、航空城,還有多如牛毛的徵收和迫遷充斥這個小小的島,而我們卻渾然不知。而我在相距七十公里的台北,發現自己的家鄉開始進行不合理的道路徵收計畫,內心非常的五味雜陳。

  回到學校後,有位外系的教授問我為什麼要去睡在帝寶前面。「難道認真工作然後變得富有的人不應得更好的享受嗎?住不起信義區大安區的人也能夠選擇住木柵或其他的地方不是嗎?住帝寶的人究竟做錯了什麼?」也許過去的我會被這看似合理的說法說服,但在參加巢運之後,我明白這個邏輯的瑕疵所在。住宅並不能夠被視為是一種單純的商品,由市場的供需來決定價格,更別提那是由投資客、建商和政府聯手哄抬的價格。藉由努力工作改善社經地位和生活本身並沒有錯,無殼蝸牛們抗議的,是社會制度的不公,是居住正義的萎靡,是最基本人權的剝奪。

  進入政大地政系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對於這個領域的過去和未來都仍只有一個約略的概念。剛進地政系時,助教要我們誠實的回答來到這邊的理由,我說我只是希望未來不要只領22K,不要失業。但現在,我想我能做的、我該關懷的,應該還有更多。


賴偉政
(國立政治大學地政學系土地管理組二年級)

  • 黃昏,第一印象是創意
  前往巢運現場前,先做了一點功課,原先我認為社會運動目的在號召普羅大眾,能夠談論的深度有限,甚至可能過於訴諸感性,但點開FB粉絲團,發現其論述深入淺出而且角度多元,從國內現況的反省,到外國經驗的引用都相當細心,盡量揀選內容淺顯又言之有理的文章分享,自行編製的簡報也能提綱挈領,往往用生動又合宜的插圖搭配,既吸引讀者注意,又可將正確訊息在短時間傳出去。

  此外,節目編排、現場多元活動也展現十足創意,如相關電影播放、裝置藝術設置,為巢運增添繽紛色彩。這些都有賴籌備團隊的用心與創意。

  • 夜深,在現場體會的是熱情
  當我來到巢運現場時,已是晚間九點半,主舞台活動接近尾聲,雖然沒有參與到最慷慨激昂的部分,但在社會團體成立的攤位以及和他們的對話中,還是讓我有很深刻的感動。

  其中一個攤位歡迎任何人前來分享參加巢運的心得,凡分享者都能免費領取食物,隔壁又有一個攤位備有麥克風,有想法、有見解都能暢所欲言,這裡不是一言堂,是想法交流的場域。
    
  • 日出,領悟活用所學的重要
  當然比起講求客觀中立的課堂,參與的團體顯然有自己的立場,他們為了各自訴求來到這裡,樂於分享他們的故事,也貼心地準備相關文件讓我們能帶回家研究,這就讓我們得到了思考的機會。

  因此,我認為不應該將任何社會運動看成單一事件,而應將之視為一個社會演進、同時也是自己進步的過程,每一次參加社運必然會聽到來自不同角落的聲音,我們應該把這些聲音放在心裡,促使自己關注更多、思考更足,有自己的看法並能勇於表達,避免自己淪為盲從,這樣才算是真正地參與社會運動;相對而言,能激發全民意識與反省的社會運動,才是健康、有益於社會的,我認為這次巢運確實做到了這一點。

  佔領仁愛路活動結束迄今,巢運組織仍持續運行,堅持五大訴求提出具體措施,如民間版修法等等,同時我也期許自己可以繼續用慎重的心態看待自己所學,因為它們對於人們造成的影響是如此的巨大。

  最後引用巢運的宣言,為所有不能安居樂業的人代禱 : 祈願弱勢兒女如常人擁有平凡的家,互為社區好厝邊。祝禱海洋台灣,容納百川,展現共同生命的飽滿力量。


陳柏志
(國立台北大學不動產與城鄉環境學系)


過去,買房是所有年輕人打拼的目標;而在現在,買房卻成為了所有年輕人遙不可及的夢想。台北市的房價所得比為15.01,是全球最高的城市,連新北市都高達了12.67,近年來房價不斷飆漲,薪水卻停滯不前,而政府卻一直無法做出有效的打房手段,政府卻只能不斷地強調小確幸,無非是掩耳盜鈴,自慰的一種手法。


不動產集中在多數有錢人的手裡,中產階級逐漸遭到消滅而成為弱勢族群,25年前的無殼蝸牛運動只是弱勢者怒吼的濫觴,時至今日房價高漲問題卻日趨嚴重,如果政府再無法解決這問題,只會不斷地增加階級的對立。居住的權利,只不過是人民們最卑微的要求。


何宜賢
(國立台北大學不動產與城鄉環境學系)

在大學四年的耳濡目染裡,對於台灣高房價的議題,已不陌生。四年中老師所授予我們的知識、方法幫助我們去了解台灣高房價的成因及問題源頭的順向思考,但我們與台灣寶島這塊美麗土地的連結,似乎沒有與我們學有專精的知識成長而一同加強。所以,透過參加巢運,我想能對於台灣高房價有更切身的體會。

這次巢運有五點訴求,針對「居住人權入憲」、「改革房產稅制」、「廣建社會住宅達5%」、「修訂公地法令」以及「發展租屋市場」等五大要點,對於前面四點,我想難度較高,須要行政立法的不斷協商,例如地點的選擇,預算的審核,立法委員的共識取得,利害關係人干預政府決策等等,時間成本緩不濟急。

而發展健全的租賃市場,給予租屋者租金補貼,卻是能壓抑高房價的有效率手段。當有越來越多人認為能「以租房子代替買房子」,跳脫「買房是人生中必經的大事」的既定思維,房地產投資客所看重的「資本利得」的獲利誘因我認為會下降許多,我想這一點是台灣住宅政策方針必須從著重於購屋補貼轉向租屋市場補貼的未來必經方向,也是花費較少社會成本卻能發揮較大效用的社會主張。


簡伯任
(國立台北大學不動產與城鄉環境學系)


從前我是社會學系畢業的,上了研究所後決定轉換跑道來地政系,覺得可以靠著不動產賺到很多錢,但參加了這次巢運活動,讓我有了新的啟發。

買房子對現在的我來說有點遙遠,即便知道現在的房價高得嚇人,但總覺得等到長大出了社會了再說,進入地政系後第一次參加住宅的社會運動,雖然前是念社會學的,但我對社會運動沒有任何興趣,因為這次同學的邀請,我就一起去了帝寶。

到了那裏我開始用心地去體會,傾聽這些人的聲音,體會整個社會的聲音,一直到回家後打開電腦和新聞,看到了有住在帝寶的住戶在清晨時對著夜宿的民眾叫囂著說即便他們在這裡抗議也沒辦法住這裡,我深深地體會到高房價的原因就是我們一直容忍這個社會的權力結構不對等,使得富者越富貧者越貧,而富者靠著炒作不動產獲取暴利,並且欺壓弱勢,造成這個結果的兇手,就是一直對社會漠不關心的我們。

或許我們無法立刻使得台灣的房價下降,或許我們真的住不起帝寶,但最起碼,我們值得有一個安身立命的居所,值得擁有一個不為富人踐踏的尊嚴。參加這次巢運,讓我有了關心社會的啟發,大家應該要擁有這種社會感,不要容許財團繼續炒作不動產,總有一天我們能夠有個舒適的房子。


蔡豐宇
(國立台北大學不動產與城鄉環境學系)

「無殼蝸牛運動」,這六個字一直清晰地印在我腦海中。懵懵懂懂的國小歲月裡,心中總是充滿著疑問,問著為什麼會有人因為住不起房子而前往街頭爭,上萬人夜宿忠孝東路的黑白老照片,至今仍歷歷在目。

光陰似箭,就在今天,我躺在仁愛路上,變成當年自己心中「那群荒謬的人」。

參加這個活動,讓我深刻的體悟到,我們的國家病了。二十五年,可以讓一顆種子茁壯成枝繁葉茂的大樹,而政府選擇了在人民心中種下失望的種子。逐年攀升的房地產價格、實質薪資所得倒退以及世界第一的房價所得比,一再顯示政府根本無心解決核心問題,只會開空頭支票敷衍了事。

巢運,猶如悲慘世界中 ”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 的前奏,當政府持續傾向財團、忽略基層人民的聲音,那麼我想革命的日子也不遠了。唐太宗曾言 : 「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知得失。」


曾予宣
(國立台北大學不動產與城鄉環境學系)


104日的巢運,讓人民站出來為攸關自己的居住權發聲,抗議政府對房市改革的無動於衷,希望政府聽見社會大眾的不滿。會場上看見不少弱勢者的吶喊,控訴政府坐視財團吞噬民眾安身立命的基本權益。身為一位大學生,不但要擔心未來的就業出路、薪資是否支付得起生活開銷,還得擔憂未來是否有能力買房、租屋安頓下來;尤其身為不動產與城鄉環境系的學生,秉持著對台灣土地及居住問題的關懷,希望促使政府積極制定妥適的土地政策,以解決高房價與稅制不公的問題,落實居住正義。

不動產之於資本市場而言共有兩種目的,一為使用,其次為投資。但是在不合理的稅制基礎下,台灣現在卻面臨到了少數投資客炒高房價,讓有使用需求的廣大民眾根本買不起房屋的窘況,而社會弱勢者的居住權更是被放在角落默默遺忘。除了不動產稅制改革外,廣建社會住宅的策略或許是個扶助社會弱勢的方法之一,但是個人認為,從土地資源有效配置及避免浪費的觀點而言,空屋的管制與充分利用,遠比興建社會住宅還值得關注。

根據內政部營建署最新的住宅調查,2013年全國空屋數量為856924戶,空屋率達10.5%,其中各大都會區又以新北市擁有空屋117772戶最多,空屋問題相當嚴重。空屋現象的產生,主要是民眾為等待適當時機轉手賣出,以獲取更大利潤,或是囤房給小孩將來居住而投資一兩間房屋,這在我國不動產市場已經是普遍的現象。

   面對空屋問題,個人認為政府應該研訂相關獎勵措施,積極引導這些空屋的使用權釋出,再透過住宅租金補貼,使民眾可以在適合自己的區位找到可以負擔的起的房子。此外,政府也應訂定租賃專法,扶助弱勢族群,達到住者適其屋的目標。另外,政府容積獎勵制度亦應一併作檢討,對於開發商而言這項制度絕對是利多於弊,但是卻也造成開發商囤地及不斷興建不合乎需求的物件,造成部分地區空屋率嚴重偏高的情形。

    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史迪格里茲曾說過:「這是1%所有、1%所治、1%所享的社會!我們的經濟與政治體系承諾我們要做的事,與他們實際做的事情,兩者天差地別到不容忽視的地步!」,在資本主義的體制下,我們活在這個金權霸佔人民居住權益的世界,而政府亦時時未兌現承諾。透過巢運,政府在房地產改革雖然已跨出第一步,但是除了抑制房價攀升外,最重要的是落實全民的居住權益、公平且合理的稅制以及區域均衡發展。期望政府多聽聽人民心聲,貫徹公民社會的精神,讓台灣走向更美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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